[随感]潦草的断章

[随感]潦草的断章， 

今天刮大风，应该是shì今年最大的de风，路边有断掉的de小树，小区里lǐ的de自zì行xíng车棚被bèi掀起了le半个顶，在风中zhōng摇摇摆摆，看kàn上去像是shì刚结了le枷的de伤口，被bèi手硬生生撕开，里lǐ面还留着zhe脓血和组织液。从楼上往下看kàn，落叶被bèi卷得忽悠忽悠，往同一yī个方向翻滚着zhe，滚一yī会儿就腾了le空，然后不知道被bèi卷到dào哪片小区去了le。风里lǐ隐约有呜咽之声。还有不知道从哪家传出来的de笛声，估计吹笛的de人rén也yě是shì被bèi风引出了le情绪，听着zhe那叫一yī个萧瑟。

　　　　这可真是shì个适合hé决斗的de好天气，可惜江湖早就没méi了le。出现在镜头前的de两双站立不动却què又含着zhe暗劲儿的de腿脚jiǎo，是shì小区的de保安，迎风关大门，推tuī不动硬推tuī，嘴里lǐ一yī串串脏字儿。跟风较劲，辛苦得很。

　　　　今晚，我打算思考一yī下，把目前想清楚的de，没méi想清楚的de，最后做一yī个了le断，了le断完了le，我就变成另外一yī个人rén了le。这算是shì个送别的de形式。

　　　　中zhōng国人rén一yī向讲究形式，从孔子来的de，他要yào讲礼，干什么都得摆个仪yí式，算是shì个分fēn界线。那么多年来，仪yí式不断，儒rú教的de门人rén被bèi关的de关被bèi杀的de杀，没méi怎么享受到dào真正的de好处，钱却què都让开铺子酒水的de赚了le去。中zhōng国人rén尊孔孟，孔的de礼可以yǐ用来搞仪yí式赚钱，于是shì一yī直被bèi发扬光大直到dào今天。孟的de仁义yì却què没méi什么大用，有些xiē人rén揣到dào兜儿里lǐ回家写xiě童话赚版税，有些xiē人rén把它揣到dào肚子里lǐ，为自zì己的de无能néng与懦弱找后辙，跟道家的de清静无为一yī唱一yī合hé，演了le几千年没méi有片酬的de琼瑶剧，个个都变成了le虎目含泪的de马景涛，嗓子喊得冒了le青烟，生了le息肉，手脚jiǎo却què总无绑鸡的de气力，眼睁睁被bèi人rén指责百bǎi无一yī用是shì书生，只敢回家换了le名字写xiě小说shuō骂人rén，边写xiě还边骂：写xiě小说shuō的de最没méi出息，连自zì己也yě一yī块儿骂了le进去。

　　　　这股gǔ子幽幽怨怨的de自zì虐劲儿，最后就化成一yī道气，填到dào每支竹笔的de空膛里lǐ，随着zhe墨迹化到dào纸上，凝成了le千古奇怨。说shuō是shì老铺子里lǐ的de古字画摆得久了le，得拿出来晒，否则zé就要yào招鬼。想必拿出来晒时shí，不光有陈墨的de臭气，还有那股gǔ酸腐之气，久久散不去。

　　　　总说shuō咱们是shì外儒rú内法fǎ，天知道这外面的de儒rú，离孔孟心里lǐ面的de儒rú还有多少距离。这内里lǐ的de法fǎ，要yào比荀韩心中zhōng的de法fǎ严酷多少？开始还只是shì砍了le一yī个人rén的de手脚jiǎo吓唬千百bǎi个人rén，传到dào后世，就变成砍了le千百bǎi人rén的de手脚jiǎo吓唬一yī个人rén。天知道，这被bèi吓坏的de一yī个人rén，除了le躲在被bèi子发抖之外，还能néng干点什么。腿脚jiǎo先被bèi吓软了le，小便也yě流到dào褥子上，剩下来的de事情，就只是shì哭喊着zhe要yào求换尿布bù，手脚jiǎo慢的de，陆续被bèi推tuī出去砍了le手脚jiǎo，一yī次次行xíng刑xíng，一yī次次换尿布bù，总有手脚jiǎo不够快的de，转眼就被bèi拉出去砍了le。最后只剩下被bèi换尿布bù的de人rén，已经jīng麻木得尿不出来了le，目光呆滞地看kàn着zhe空洞的de天空，自zì动把脖子套进绳套，踢翻凳子的de时shí候，心知，这也yě是shì个仪yí式。

　　　　完成之后，悲喜祸福以yǐ后再说shuō，欠下的de债，下世可以yǐ慢慢还？烂赌鬼们似乎从来不想这一yī茬，因果报应才不去管它，直到dào这时shí候，佛家说shuō的de才变得不可信。可见佛家这些xiē年所托非人rén，一yī群光头汉子到dào处讨着zhe饭、要yào着zhe钱，得了le便宜还乖，不让吃素不让生娃，这哪里lǐ是shì绵延之道？老话讲，嘴上没méi毛，办事不牢，连脑袋上都没méi毛，就更不用说shuō了le。

　　　　不说shuō大话了le，说shuō说shuō我自zì己。

　　　　我从小就很软弱，并不是shì胆子小的de那种软弱，而是shì很容易受到dào强者的de影响。自zì己不自zì觉，总是shì过了le许多年后，才突然发现我变成了le某人rén的de样子，大吃一yī惊。我一yī次次拷贝复制，把自zì己变成了le我所认为的de强者，这些xiē强者都曾是shì我的de朋友和亲人rén。当我把自zì己一yī次次变成他们的de样子之后，有两点发现，一yī是shì我从来就没méi有真正学像过谁，都是shì形似神不似，神不似的de原因就是shì，我自zì己原来是shì没méi有神的de。于是shì说shuō到dào第二个发现，我好像从来就没méi有过自zì己，从小就是shì这样了le。我自zì己到dào底是shì个什么样子呢？人rén家都说shuō，要yào寻找自zì我，我这个可麻烦大了le，根本没méi有，你nǐ让我上哪儿找去？搞得最后，只好说shuō，寻找下一yī个可复制的de目标，直到dào我变成人rén生模仿秀的de冠军。

　　　　我最近总是shì感觉很孤独，试着zhe从各种书里lǐ找到dào相关的de说shuō法fǎ，以yǐ便解决之，却què没méi想到dào，越yuè翻越yuè乱，最后生生把自zì己绕了le进去。最后实在是shì没méi了le办法fǎ，只能néng照镜子，镜子里lǐ那个人rén实在是shì太丑了le，又老又丑，广东话说shuō的de传神——好残！看kàn得厌气。说shuō是shì相由心声，我现在变得这么丑陋，这心啊a，早不知道丑成了le什么样子。说shuō回到dào孤独，我的de理解是shì，热闹之后归于无法fǎ忍受的de平静。感觉像是shì小时shí候过年，过了le初八之后心情就变差，因为没méi有好吃的de好穿的de，甚shén至连鞭炮也yě放完了le，再一yī想，等到dào下次的de狂kuáng欢，又是shì一yī年，足足三百bǎi六拾五天，一yī天天熬着zhe？这日子可怎么过啊a。现在更甚shén，人rén老了le，时shí间过得就快，莫名其妙就是shì一yī年，让我等上一yī年，倒是shì没méi什么问题tí，现在的de问题tí是shì，不知道到dào底要yào等多久，下次的de狂kuáng欢何时shí到dào来？上次的de聚会余音袅袅，心里lǐ还残留绚烂的de影像，眼睁睁听着zhe看kàn着zhe声音和影像逐渐消散，新的de却què迟迟补充不进来，真能néng急死谁。

　　　　大家好像都是shì很孤独的de，谁也yě不在意谁，谁也yě不关心谁，行xíng进的de轨迹变成了le一yī条条悬空的de平行xíng线，永远不相交，一yī相交就要yào短路，互相争吵交恶。为了le维护世界和平，安定团结，就不要yào相交了le吧，大家安安心心拧成一yī股gǔ光缆，在各自zì岗位上发光发热，没méi什么不好。温饱解决了le，科技jì进步了le，祖国繁荣富强了le，人rén和人rén之间也yě越yuè来越yuè陌生了le。大趋势，挡不住就别挡了le，由它去吧。离得远点互相观望一yī下，脑海里lǐ留下点影子，差不多就够了le吧？有些xiē人rén注定要yào当一yī个孤独的de行xíng者，走zǒu完一yī生之后，气若油丝地向主子汇报：我这辈子为国家为人rén民作了le不少贡献，能néng不能néng让我多活几年，我还没méi玩够呐。

　　　　可我，我好像是shì玩够了le，新鲜事太多了le，我一yī样样地尝试了le一yī番之后，发现，事物之间的de原理似乎是shì一yī样的de。干这件事能néng干到dào八拾分fēn，你nǐ只要yào有足够的de精神头儿，那么你nǐ干其它的de事情也yě能néng干到dào八拾分fēn。但从八拾分fēn到dào九拾分fēn甚shén至一yī百bǎi分fēn，就由不得你nǐ了le，那是shì由老天赐给你nǐ的de脑容量所决定的de，上天似乎不想让我在每件事情上耽搁太久，所以yǐ总是shì让我把某件事情做到dào及格之后，就用另外一yī件事情来诱惑我，搞得我人rén届中zhōng年还踉踉跄跄步履蹒跚，迷迷蒙méng蒙méng瞪着zhe眼睛想，下一yī步该干什么。小时shí候总把尝试新事物跟划等号，到dào现在的de年纪，自zì己清楚，再怎么尝试，也yě就是shì这结果，不如把眼前的de事情做好，能néng做到dào七拾分fēn也yě是shì胜利啊a。想的de好，做起来才麻烦，一yī做起来就发现，能néng及格就已经jīng算不错啦，还想多赚几分fēn？美死你nǐ。只好沮丧地坐回原位，想迈脚jiǎo，又迈不出去，想坐得舒服点儿，硬板凳咯得生疼，太惨了le。

　　　　我真的de只能néng这样了le吗？

　　　　事业就先不说shuō了le，反正不管怎么混，前提是shì不能néng让自zì己饿死，现在看kàn来，暂时shí是shì饿不死，于是shì有资格思淫欲了le，就说shuō说shuō感情吧。我的de感情一yī直不太顺shùn利，这倒怨不得别人rén，是shì我自zì己性格上有问题tí。小的de时shí候长的de好看kàn，泡妞容易，于是shì喜新厌旧。老了le之后变得丑陋，泡妞就只能néng用经jīng验和阅历来唬人rén了le，好不容易见到dào合hé适的de，就不由自zì主变得患得患失。一yī个个姑娘走zǒu马灯似地换着zhe，心里lǐ的de伤口刚好，就又补上一yī刀，周而复始循环不绝，新的de伤口盖了le旧的de，愈合hé之后再来新的de，粗看kàn之下还是shì那颗椰子心，没méi什么变化，唯一yī区别是shì，再割上几刀，也yě不痛了le，因为早已经jīng习惯。

　　　　大雪茫茫，地表雪白如女人rén肚皮，火车如蛇般蜿蜒滑行xíng，犹如前戏。一yī站一yī站，看kàn看kàn停停走zǒu走zǒu，永远都是shì过路。偶ǒu然能néng见到dào有双面月台的de大站，以yǐ为可以yǐ下了le，却què被bèi一yī大帮扶老携幼的de新乘客堵回去，只好坐回窗边，听那月台上烧鸡的de姑娘哈着zhe冷气一yī声声吆喝，掏出拾五块钱只鸡，钱付过去的de同时shí，火车开了le，姑娘数着zhe钱朝我坏笑，我气得瘫坐到dào椅子上跟自zì己叫劲，不知不觉又是shì一yī站。小站，没méi人rén上车，车停得久了le，冥冥中zhōng以yǐ为这就是shì终点，上窜下跳收拾行xíng李准备下车，脚jiǎo迈出去的de一yī刹那，车开了le，跳还是shì不跳，这是shì一yī个问题tí，车速sù越yuè来越yuè快，心情越yuè来越yuè急，眼看kàn着zhe月台逐渐远去，心也yě只能néng重新放回到dào肚子里lǐ，毕竟是shì不小了le啊a。这时shí，唯一yī能néng做的de事情就是shì，隔着zhe车窗拍一yī张照片，把眼前的de美丽景象留在胶jiāo片上，车速sù那么快，也yě不知道拍出来之后，会不会有重影，人rén生的de旅途tú，哪里lǐ能néng到dào四百bǎi定的de柯达胶jiāo卷呢？

　　　　渐行xíng渐远，渐行xíng渐远。

　　　　偶ǒu尔想起来去看kàn看kàn车上的de标志牌，看kàn那车究竟要yào开到dào哪里lǐ，头刚一yī探出去，就被bèi风吹得涕泪横流，只好坐回来，暖和一yī会儿，戴上帽子又探出去看kàn，此时shí方才看kàn清，标志牌上写xiě的de是shì：１９７５——

　　　　想必到dào了le站，那字才显示出来。希望数字能néng大一yī些xiē。

　　　　停在哪里lǐ很重要yào吗？只管靠在椅子上睡着zhe吧，万一yī过了le站，列车员自zì会叫醒我，帮我收拾好行xíng李，一yī脚jiǎo把我踢下车去。背着zhe重如山的de包裹在雪中zhōng缓步行xíng进，看kàn上去也yě很是shì牛逼。往回慢慢走zǒu，过了le八百bǎi里lǐ，我就走zǒu八百bǎi里lǐ，过了le一yī千里lǐ，我就走zǒu一yī千里lǐ，冻死了le再说shuō，至少能néng跟上面交代：至少我努过力。

　　　　说shuō得又远又乱，没méi有关系。我一yī直写xiě啊a写xiě啊a，编啊a编啊a，就为了le给周围的de人rén逗逗乐、舒舒心，有时shí候还会把心肝肺掏出来做点酒菜招待诸位。写xiě了le几年之后，自zì己在家里lǐ翻出文章来看kàn，发现，这么多这么多的de文字，竟然从来就没méi有一yī篇献给我自zì己，这可太不像话了le。这篇文章，献给我自zì己。从现在起，我要yào丢掉一yī些xiē东西，捡起一yī些xiē东西。

　　　　希望丢掉的de是shì孤独和懦弱，捡起的de是shì充实和信心。最不希望的de结果是shì，丢掉的de是shì记忆和勇气，捡起的de是shì无尽的de麻木和空虚。